h^半晌,宋輕語終于松開季云禮。
季云禮趁機砰的一聲關上門。
宋輕語不甘地看了一眼門扉,這才轉頭看向顧寒星:“我車上有毛巾,給你擦擦。”
“不用,宋鋒。”
宋輕語這才注意到,顧寒星的身后還站著一個人。
便是宋鋒。
不過,往日里很是精明的宋鋒,此刻卻像是一根木頭杵在原地,片刻之后,他終于反應過來,連忙返身回車上,拿了毛巾。
正要上手給顧寒星擦拭,便看到了顧寒星投來的涼涼目光。
他福至心靈,將毛巾遞給宋輕語。
整個人卻依舊是懵的。
實在是信息量太大了。
他有點無法接受。
今天,本來他們是要去公司開會的,臨出發前,顧寒星忽然說不想開線下會議,于是,便改成了線上會議。
他原以為,就是在家里開會。
結果,顧寒星卻跑到了電視臺對面的咖啡館。
而且,會議開到一半,又讓他開車離開咖啡館。
宋鋒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。
只能開著車子,按照顧寒星的指示,暈暈乎乎地上路。
結果,就開到了這個老舊的別墅區。
看到了讓他震驚的一幕。
——三少為宋小姐擋水!
顧寒星看上去很好相處的人。
但宋鋒卻很清楚,他并不是菩薩心腸。
剛才看到季云禮把水潑到顧寒星身上時,他可是結結實實為季云禮捏了一把汗。
但顧寒星竟然什么也沒說,而且心情似乎還很不錯。
他不明白。
很不明白。
除非……宋鋒驚恐地看著宋輕語,咽了咽口水。
宋輕語卻并未注意到宋鋒的眼神,她接過毛巾后,便耐心溫柔地替顧寒星擦拭脖頸處的水珠。
幸好季云禮潑的是冷水。
心底的氣減少了幾分,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顧寒星的脖子上。
顧寒星的皮膚很白。
可能是因為雙腿殘廢后,很少曬太陽。
但那種白,并不是病態的白。
而是泛著色澤。
將最后一滴水珠擦掉后,她收起毛巾:“好了。”
顧寒星抬眸,微笑著看向宋輕語:“謝謝。”
“你怎么會在這?”宋輕語好奇地問道。
顧寒星的身后,是破敗的落葉,破爛的磚墻。
這里的一切,都和他的身份格格不入。
“我有個朋友住在這里,”顧寒星面不紅心不跳地撒謊,“正好看到你。”
他看向緊閉的門扉:“你呢?怎么會在這里?”
宋輕語向來是不喜歡傾訴的人。
可在顧寒星的面前,她卻屢屢忍不住。
許是他那雙眼睛,總是給人一種安全感吧。
她將張瀾起訴的事,簡單一說。
顧寒星聽完,卻蹙起眉頭:“不應該呀。”
“什么不應該?”
“張瀾不應該起訴你。”
宋輕語笑了:“為了幫她的女兒拿到古董,她什么都做得出來。”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,”顧寒星斂眉,“上次,陸衍之警告過張瀾,她沒理由,冒著得罪陸衍之的風險,起訴你。”
宋輕語狠狠一怔:“你……你說什么?”
“你不知道?”顧寒星見宋輕語一臉茫然的模樣,猜出了幾分,他幽幽嘆了一口氣,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,但他還是說道,“上次,張瀾之所以愿意歸還搶走的古董,就是因為陸衍之親自到了京都,警告了張瀾。”
宋輕語的心臟仿佛是被重重地捶了一下。
……所以,真的是陸衍之在幫她?
但很快,她的唇邊便勾起一抹譏諷的笑。
“那不正好說明,張瀾這次敢起訴我,就是陸衍之授意的嗎?”
顧寒星瞇眸:“你怎么知道是陸衍之授意的?”
他覺得陸衍之沒理由這么做。
“你知道張瀾請的律師是誰嗎?”
顧寒星搖頭。
“周越北。”宋輕語仰頭,微微一笑,任由風將她的頭發吹亂,如同她此刻亂糟糟的心境。
顧寒星攏眉。
周越北是有錢就能請得動的。
但這些年,他的價格是越來越高。
能請得動他的人,確實是寥寥無幾了。
而這些人中,和宋輕語有關系的,就只有陸衍之一人。
“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?”
“因為……”宋輕語吸了吸鼻子,“他想要證明給我看,沒了他的庇佑,我什么都不是!”
顧寒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,他又看了一眼門口處:“所以,你想請季云禮,幫你打官司?”
宋輕語點點頭,眼里卻黯淡無光。
“不過……現在是不可能了。”
她這是把季云禮徹底得罪了。
雖然,做錯事的是季云禮。
“不一定。”顧寒星的唇角微微勾起,眼睛瞇成好看的弧度。
宋輕語不解:“你……想做什么?”
顧寒星看著宋輕語的眼睛:“你想讓他來幫你辯護?”
“是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宋輕語一頭霧水。
心里隱隱有些不安。
“顧寒星……”
“我先送你回去吧。”顧寒星打斷宋輕語,眼底的笑意潺潺流動,完全看不出他要做什么。
宋輕語很擔心,“顧寒星……”
“走吧。”他的語氣依舊溫和,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。
宋輕語只好上了顧寒星的車子。
一路上,宋輕語好幾次想要開口,都被顧寒星擋了回去。
到了小區門口,她放心不下,“顧寒星,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。”
顧寒星彎起薄唇。
“你覺得我像是會做傻事的人嗎?”
宋輕語看著眼前風光霽月,冷靜溫和的男人,搖了搖頭。
顧寒星的確不像是會做傻事的人。
“那不就得了,好了,你回去吧,我也該回家了。”
宋輕語微微頷首,不放心地又看了顧寒星一眼,這才下車。
車門關上的一刻,顧寒星身上溫和的氣息蕩然無存,取而代之的是肅殺的氣息。
“掉頭,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