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前日在校場正名之后,他就發現了這個比蘭鴉哥哥更黏糊的稱呼。
單獨在一塊兒的時候就愛喊人‘賀愛卿’,純屬故意。
因為每次這么喊,漂亮禿驢就跟看不慣似的微皺著眉轉開臉,仿佛十分嫌棄他這樣不正經的架勢。
但越露出‘嫌棄’的表情,就越讓梅淮安愛喊著逗他玩兒。
嫌棄歸嫌棄,你不還是得坐著聽我喊你。
誰叫你瞞著我許多事死活不坦白,還要‘利用’我當你們發兵的名頭。
你就活該被我欺負,看你憋屈我就高興!
就如同此刻一樣——
坐著的人假裝沒聽見,梅淮安就又開口催促他。
“賀愛卿?你怎么不說話呢。”
“......”
賀蘭鴉只能無奈的把視線從陰沉天幕收回來,看向身側一身華麗紅衫眉眼帶笑的人。
他向來對此人頑劣逗趣的笑模樣招架不住,只能又平緩移開視線不看對方。
但不理會是不成的,眼前這位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。
他嗓音低緩清冽的解釋著:“此等小戰無需過去干預,只等他們商量好了找我報來,屆時再論。”
從前也是如此,總不能戰戰都叫他一人費心部署,那不僅會打壓將士們的才能,自己也平添受累。
“哦。”
梅淮安原本就是隨口一問,只是兩人單獨坐在這里喝茶找些話題。
賀蘭鴉今天穿著一身冰藍色的對襟窄袖長衫,衣襟和袖口處用寶藍色的絲線繡著騰云祥紋,靛藍色的長褲扎在錦靴之中。
腰間束著一條月白色金絲蛛紋腰帶,盡管是坐著脊背也挺的筆直,勁腰弧線漂亮至極。
這人從前雅致,甚少穿的這樣有顏色,但不管穿什么都是好看的。
整個人豐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,單耳墜著的黑金蓮紋耳飾,襯得光潔腦袋都多了幾分邪性不羈。
不知是不是錯覺,總覺得眼前人的氣質比從前少了幾分佛性,多了絲叫人忌憚的狠厲。
好像就是從那天披上重甲時,氣質開始轉變的。
該說賀蘭鴉這人....藏的深呢,從前竟能裝出一副與世無爭的和尚氣質,現在野心暴露所以就不裝了?
不裝了很好,梅淮安是個極致缺乏安全感的人。
他得把賀蘭鴉的每一步行動思維琢磨透徹,才能真的踏實。
兩人簡單說了幾句話,便又沉默起來。
他視線落在對方搭在棕黑桌面的右手上,淡青色陶瓷茶盞旁邊。
從冰藍色窄袖里伸出來的手,手指瘦長挺直,指節分明,指甲修剪的圓潤干凈,膚色白皙到指尖和骨節都泛著粉。
他是牽過這只手的,依稀記得掌心寬大干燥,溫潤的暖。
只是時間隔的太久,都快忘記牽手是什么感覺了。
梅淮安端起面前茶盞輕抿一口,眸中忽地蕩起一抹淺笑,開口說話時嗓音卻嚴謹認真。
“其實像行軍打仗這種事,總有些神秘的法子提前看兆頭,自古說天時地利人和,方能百戰百勝。”
“你跟我說過人定勝天,竟然會相信秘法....”賀蘭鴉不知道眼前人是什么意思,但也隨著遞了句話,“什么法子?”
梅淮安把左腿從腳踏底下收上來,扭身讓兩臂疊在桌面,胸膛正對著那邊側坐的人。
有些按捺不住的攏了攏紅衫寬袖,神秘兮兮發問:“我知道佛教你熟,那你聽過道教的....手相算命嗎?”
賀蘭鴉瞇眼思索:“往年似有耳聞,但時勢混亂高人輕易不出山,難得一見。”
“哎。”沒見過就好辦了,梅淮安眸底閃過亮光,輕一挑眉,“今天讓你見一見,手伸過來!”
“......”賀蘭鴉放在桌面上的指尖蜷起幾分,猶疑著問:“你還會這些?”
“那當然,我可是皇儲太子....”看著對方認真的眸色,某人頗覺心虛又隨口亂編,“咳,打小什么都得學,你想啊,宮里有欽天監,那肯定請的全是能人異士,好歹也接觸過一二。”
這個說法似乎很有道理,賀蘭鴉點頭認可卻還有一事不解。
“為何要看我的手相?此次出征掛的是你的旗。”
嘿,不好忽悠。
“是掛的我的旗,可背后主謀的人是你啊,排兵布陣的人也是你,所以就得按你的命理來推算!”
梅淮安說的言之鑿鑿,此刻活脫脫像個神棍,正在誆騙沒見過世面的純情小和尚。
“別說了快把手給我,你不想勇往直前一路打贏啊?”
“......”
賀蘭鴉總算是沒有旁的話好說,攤平掌心把手遞過來。
梅淮安心里高興面上卻不顯,抖了抖袖子平舉著手迎過去——
哎,摸到了!
兩手掌心抱住桌面這只手之后,還不由分說往自己這邊拽了拽。
他嗓音是一本正經的不耐煩:“近著點兒啊,看不清掌紋。”
“呃。”賀蘭鴉被拽的身子往桌前湊近了些,眸色有些緊張。
畢竟兩人此刻的姿勢....就像在頭對頭竊竊私語。
梅淮安雙手肆意蹂躪著這只溫潤干燥的手掌,垂著眼都遮不褪笑意。
不枉他費這半天口舌,總算是摸到了。
指尖迫不及待的順著對方中指指腹滑下去,停在中間骨節上捏了捏,骨感堅實。
“......”
賀蘭鴉手指僵硬的任由人摸來揉去,還被攥著幾根手指捋了幾回,臉龐逐漸露出些不自然。
他本來是垂眼看著兩人相觸糾纏的手指,看了片刻又覺得不太好。
眸色慌亂著在桌上搜尋一瞬,最后忍著臉頰要生熱的跡象....再次把頭轉到一邊去,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。
假裝自己的手被摸著沒有知覺,那些會帶來搔癢的小動作也全都不復存在。
只是......
怎么莫名有種正被眼前人褻玩手指的錯覺,不是說要看手相么?
直到某一瞬,掌心被人用指甲抵著蹭了蹭——
賀蘭鴉瞳孔猛地放大了些,當即就想縮回手去!
“你這是——”
“哎!不準催我。”梅淮安板著臉責怪他,“這種古老的儀式都得慢慢琢磨,你一說話就打斷我思路了,噓。”
“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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